第八十九章 灵魂战歌

任川晴咬着牙，在白鹿的指挥下，协助着她为伤者进行简单的清创和包扎。关明彦和哈比比难得地停息了互相的敌视，并立在洞外，观望战场的形势。洞穴之中是几不可闻的充满克制的细细饮泣。

带到洞中的，还有一些初生不久的婴孩。拉斯兰猎魔者本身有一些药剂，现在使用了，让这些婴儿陷入了沉眠，不致啼哭引来敌人。任川晴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事，就掀开洞口覆盖的藤条，走到明彦身边。

“不要再多想，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关明彦淡淡地说。

任川晴明白，明彦肯做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这一举令她的心中平静了许多，也十分温暖。她心里头感激，便轻轻地对明彦说了一声：“谢谢。”

关明彦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战场烈火熊熊地燃着，照亮了夜空。呐喊声，战宠的嘶鸣声，兵刃的交接声，无一不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来袭击的主和魅们当初并没有料想区区一个小村落竟然个个都是死士，如此难以搞定。他们的损失也不小，但这一刻他们也杀红了眼，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也忘记了战斗的理由，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战斗中去。

现在的任川晴已经与初来乍到时有了颇大的不同。当她发觉自己竟然可以做到捏紧了拳头，理智地压抑着内心的波澜起伏，去远远地观望前面发生的惨烈战斗。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忽然，前方的战场传来了歌声。

歌声低沉而悲壮，一开始是几个人在唱。后来，变成十个，几十个。歌声并不流畅，唱歌的人们听上去精疲力竭，但那战场上的歌声，旋律坚定有力，村落的上空似乎盘旋着昂扬不屈的灵魂。

身后岩洞中的啜泣声。骤然放大了一倍，那些一直隐忍着的人们，好像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任川晴的内心像是被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击中了。整个人都觉得轰然一下，被莫名地震撼。战场上忽然响起的歌声，曾经在她记忆深处藏匿着，这一刻。那些记忆。当时的感慨，全都被歌声翻动出来，五味杂陈。

原来，这战歌的旋律是这样子的！这个场景，是她的记忆所熟稔的，但真正敲击着耳膜的战歌，却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慷慨悲壮。

在《纳萨兰斯战记》之中，洪荒血骷髅曾经不惜笔墨地描述一场悲壮战役中拉斯兰猎魔者最后的战歌。他们在战胜无望的时刻。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对未来的憧憬，一起唱响了族群的雄壮旋律。

当时读到这一部分的时候。任川晴的心跟随着那生动的笔墨，似乎徜徉于悲歌回荡的壮烈战场。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刻，一切竟然会在眼前成真，而且，更加悲壮，更加令人的心灵难以承受。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弱小呢！她多么希望自己忽然拥有傲视一切的力量，就像大天使米迦勒和路西法那样，凌驾于众生之上。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冲上前去，勒令他们停战。如果谁不服从，就一下把他打倒，让他再也没有力气发动战争！

可是，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力量呢？任川晴头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弱小，在这个世界里就是罪过。弱小，你的一切想法都不过是个玩笑，弱小，你便不能责备这世界不按照你的希望的那样去发展。

任川晴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扯了她的手腕一下，回过神来，发现那只手是明彦的，而她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这不怪你。”关明彦轻声说，“以后，会好起来。”

会好起来，是什么意思？我们以后会变强吗？明彦也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吗？可是他，并不像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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