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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不能够驱散的浓雾,可怕的寂静充斥在每一个角落,风吹拂在脸上,却没有雾气的湿润,反而狂躁而热辣。脚下的感觉很奇怪,有时像茂密的植被,我甚至能感觉到植物被压倒的感觉,而有时又像荒芜的沙漠,深陷的砂砾让我的脚步愈加沉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只知道漫无目的的前行,在这片看不见出路的土地上。
忽然,奇怪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敲击的声音,它们有节奏的排成急促音符,仿佛来自远古的鼓点,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近。恐惧感瞬间抓紧了我的心脏,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咬紧牙关向前飞奔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我睁大眼睛在浓雾中寻找着方向,不知道哪里来的奇异的预感填满了我混乱的大脑———如果被抓,就会死。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恐惧的感觉,泪水已经淌满了脸颊,双腿酸疼的已经没有力气,可是我却不能停,绝望和恐惧在背后碾压着我,我不能停下,更不能倒下,我想活着!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我整个人向前扑出去,滚进泥土里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幽暗的箭头隐隐闪着暗红色的光芒,死亡,近在咫尺———
“德瑞丝……德瑞丝!”
猛然睁开眼,天已经亮了,爸爸的脸正悬在我的上方,他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放在我的头顶,深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爸爸……”沉重的感觉笼罩着我的大脑,我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想要从那种压抑里逃脱出来,唯一庆幸的是,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噩梦,我并没有再梦见……它。
“你依旧休息不好吗?”
爸爸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胳膊。
“哦不……我昨天很快就入睡了。”
因为环境太舒适或者坐飞机太累,总之我确实睡得不错———如果没有噩梦做结尾的话。
“我只是做了个有点可怕的梦……”我捏了捏鼻梁坐起身来。
“有点可怕……?你的尖叫几乎要掀开房顶了。”
爸爸似乎想和我开个玩笑,但如果他的眉头不是皱的这么紧的话,效果真的会好很多。
“看来我可以考虑加入合唱社团……福克斯中学有这样的社团吗?”
“这不好笑,德瑞丝。”
“放轻松,爸爸,……有很多人被噩梦吓得哭泣不止,我只是叫了那么两声对吗?”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爸爸的肩头一下,“我想我该起床了。”
爸爸的眼睛盯在我脸上看了两秒,表情终于松懈下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好吧,洗漱完快点下来,早餐我已经做好了。”
爸爸做的早餐……这在我的印象里并不比妈妈做的饭要好多少,我艰难地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我们早晨吃什么吗?”
“牛奶,煎蛋,还有……三明治。”
“……”
我再次把脸埋进了被子里,觉得胃有点不舒服起来,爸爸倒是很开心的摸了一下我的头,哼着听不出来是什么歌的调子走了出去。
福克斯清晨的空气总是好得让人身心舒畅,尤其是在下起小雨后,连房间里都能感觉到那种湿润。新的生活一切都那么美好,当然不包括那份三明治,我已经不想再回想起它的味道,以免到时候连中午饭都吃不下去,我觉得我以后有必要包揽我们的三餐,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爸爸。
爸爸一开始坚持一定要把我送到学校,为此我们整个早餐的时间都在争论,没有那个高中生还需要父母接送上学,哪怕是第一天。我只需要去一趟学校的行政办公室领到我的课表就好,所以完全不觉得爸爸有必要为此陪着我跑一趟。但显然爸爸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我想我终于知道贝拉的倔强是从谁那里继承的了,他们固执起来连表情都一模一样。值得庆幸的是,他只是有些固执而不是□□,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出门前闷闷不乐的祝我好运。
当我清洗完餐具的时候时间还剩下很多,但我还是决定马上就出门,因为我要步行到学校,虽然路程不是很长,但我毕竟第一次去那里,摸不准得花费多少时间。不过还好,外面的雨又小了一些,那些细碎的雨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约不会对我的速度造成什么影响。
我穿好了厚厚的外套,用藏在屋檐下的钥匙锁了门,就带着雨伞走进了雨里———我没有穿爸爸为我准备的雨衣,那种防毒服一般的味道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雾气已经散了一些,不再像清晨的时候白茫茫的一片了,防水靴踩在沙粒上咯吱咯吱响,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穿过淡淡的薄雾可以看到零星来往的人影,和模模糊糊的大片的绿色,这是一个宁静美好的早晨。
找到福克斯高中并没有费什么事儿,这里只有这么一所高中,它的大概位置不是很难确定。
学校就在公路的边上,和其他的建筑群一样,零星的几栋教学楼看起来并不怎么宏伟,但是很朴实,我不知道该说它不太像一所学校还是特别像一所学校,因为它周围完全没有金铁丝网栅栏,也没有金属探测器,只有栗色的瓷砖墙和灌木丛环绕在它的外围,看起来很漂亮。大约对这个纯朴的小镇来说,是不必担心所谓的校园枪击案之类的恶性事件的,我终于不用再过着每天都要进行一次“安检”的校园生活。
这个时间学校门口的车并不多,我曾经以为我如果真的开着那辆雪佛兰到学校来应该会很醒目,但是看到学校的停车场我放下心来,和凤凰城学校门口参杂着梅赛德斯、玛莎拉蒂的“车展”不同,这里大多是一些老旧的车子,甚至有些简直可以说是“饱经风霜”。唯一醒目的是一辆沃尔沃,那干净的银色简直成了停车场里唯一的亮点。我打定主意,如果哪天我的禁令解除可以开着那辆可以媲美坦克的红色卡车上学了,那我一定不要停在这辆车的旁边。
我打着雨伞慢悠悠的向着第一栋教学楼靠近,上面“行政办公室”的字样很远就能看到,那是我新学校的第一站,我将从那里拿到整个学期的课程安排,福克斯的校园生活也将从这里开始。
就在我要踏上教学楼的台阶的时候,一个金发男生忽然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的眼睛显然没有好好的看着前面,而是扭过头在大叫着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笑得像个傻瓜一样的男生像火车头一样撞到了我身上,甚至连躲闪都来不及。
一瞬间的冲劲让我倒退了好几步,伞已经掉到了地上,庆幸的是我抓住了扶手,虽然上面都是冰凉的雨水和泥土,但至少比我摔倒在积水里要好太多。于是,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难得的保持住了平衡,要知道对斯旺家的姑娘来说这真的很不容易。
“哦……!”
金发男生惊讶的回过头来,然后迅速的拿起地上的伞上前一步,“很抱歉……”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就像被谁掐住了嗓子。
我感觉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去了,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比蜘蛛侠好不了多少……不,是蠢极了。手臂一用力,我尽量神色自然的快速的站好,“不,没关系。”
这会儿我才算看清了这个冒失鬼的样子,那是一个穿着灯芯绒外套的男孩儿,身形结实削瘦,金色的头发沾染了些雨水变成了暗金色,有些婴儿肥的脸看起来圆圆的,五官俊朗,一双蓝色的眼睛生得很好看。他这会儿一只手抱着书,一只手拿着我的伞,只是表情略微有些怔忪,说实话,那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以把伞还给我吗?”
刚刚胳膊用力过猛有点酸,加上周围路过的人已经在不断的打量了,我不想继续傻站在这里。
男孩儿一下子回过神来,却没有把伞还给我,只是眼神发亮的清了清嗓子,犹疑着笑道,“让我猜猜……你是德瑞丝斯旺?还是伊莎贝拉斯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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